FLORA

ZHOU Chunya

1989年周春芽自德國帶著表現主義的刻痕回到中國，之後花費數年潛心研究傳統的中國文人藝術，特別受到董其昌、石濤、八大山人和黃賓虹等名家的啟發，他在文人畫的「筆墨情趣」與德國表現主義之間挖掘出嶄新的可能，90年代後期起，他創作大量以各式花卉為題的作品，藉由這歷史悠久的文人畫主題開闢新局。這系列花卉多半獨立懸於空白的畫布當中，呼應中國水墨「留白」的同時，亦一定程度限制了改筆的可行性，《花神》即為其中的精采之作。

《花神》筆觸明快毫不猶疑，綠與紅在畫布中央衝撞亦融合，濃烈色彩流淌中，浮現盎然盛開的鮮花與淋漓的枝葉，足見周春芽高超的造形能力。然而，現實的描寫並非藝術家所關注的，《花神》明顯地透露他從中國文人傳統裡領略到「寄情於景」的精神，周春芽承接此一精神的同時，卻一反古人的含蓄幽微，直視人性內在的慾望與渴求。畫中豐富的疊色與肌理、高度對比的疏密佈局，使得原是靜態的花卉動感十足、生氣勃發，既有花的嬌柔瀲豔，亦透露一股近忽狂暴的張力，彷若融高貴、溫柔、激情與衝動為一體的人之本性。周春芽在此作中則以懷舊的風格點染，簡單數筆便令畫作生動傳神，成功捕捉了盛開鮮花的神韻，評論家對於八大山人的評論，恰可適用於本作品，正是「用筆不多不少，恰到好處地傳達出主題之美」。花朵以懷舊簡練的筆觸繪畫而成，在潔白無垠的背景上成為視覺焦點，這種表現方式來自水墨畫中的留白，「無一物之處卻有最深遠意」，與詩人畫家馬德升在八零年代早期詩作中想要表達的想法相同。畫作上，百合盛放的永恆美態令人回溯過去，在以簡約有勁的筆觸描繪的枝葉襯托下，尤如在畫面上翩翩起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