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FFLUVES DE
PRINTEMPS
CHU Teh-chun

中國古代美學理論追求的至高境界是：所貴於枯澹者，謂其外枯而中膏，似澹而實美。這一點，在吳冠中評價朱德群的風格中呼應備至：「中國傳統中對筆墨運轉及對絹或宣紙質感、肌理的講究創造了東方繪畫宜近看而耐人尋味的特點。德群在大刀闊斧的油畫揮寫中竭力發展中國筆韻、墨趣的時代性、世界性。」「朱德群的作品確是遠看西洋畫、近看中國畫，他的創造性的手法正適合借來作為我的觀點的闡明。朱德群表現中另一個突出的特點是透明性，粘糊糊的油彩織成了透明的新裝，那種半透明效果本是中國宣紙特有的風采，令西方可望不可攀的風采。朱德群的抽象繪畫不受遠景近景具體物象的約束，他竭力追求深遠的空間感與具體筆墨的韻律相結合，是縱深感與形象性都得到最充分的發揮。」

「朱德群以精湛技巧開發了繪畫的空間。」─法國文學權威及藝術評論家，余伯·阮

朱德群的繪畫世界中充滿了詩意的氣質；及音樂在空氣中的律動。其用色上兼容沈穩而奔放，線條揮灑間有如狂草，極具中國山水與書法的逸趣。其作品裡蘊含著東方藝術的細膩與西方繪畫濃厚而大膽的色彩表現，他的繪畫中抽象表現是一種自然的流露、熱情而奔放的抒情創作。光的表現是朱德群作品中重要的元素，經常神秘地穿梭於畫裡，訴說著大自然與宇宙中的深層奧秘。朱德群的畫和中國的傳統山水一樣，將人帶進一個新的世界，這個是藉由他的筆法和用色構成，走了進去就好像走到一個純藝術的世界，隨著他的線條與筆觸任意瀏覽和探索，而發現到這個世界的清新和醇美，穿插馳騁遨遊其間，使人感到自由、舒適、痛快、淋漓盡致，充滿了詩意，達到一種忘我之境，完全浸沉於他創作的世界裡。雖然運用油彩畫於畫布上，然畫面呈現著十分真摯的中國山水意境，對一個中國人來說，這是十分傳統，十分熟悉的。

「朱德群的空間不屬於古典的透視；我們可以說它是一多次元種空間...。繪畫中色彩的靈活選擇，及小方塊的佈局，產生光線掃過的細微變化。這些繪畫既是空間也是結構。」─莫里斯·巴聶

80年代中，朱德群充分運用中國的書法繪畫的線條、點與粗筆，中國書法的俯仰、頓挫與縱橫均可見於這個時期的作品當中。到了80年代後期，朱德群趨向對自然光線作更深入的詮釋，並試圖把更多色彩納入畫面中，以更豐富、更具情感的創作手法，延續中國文化精神議題，更將色彩納入他創作中，展現出更為豐富、多情的一面。

藍色調是朱德群的最愛，因為它象徵了大自然中海天共用的原色。藍色既親切又富詩意，充滿了天地間磅礡的氣魄。此幅《春天的香氛》抑是以藍色為基調。透過神秘而富有浪漫情懷的色彩營造出一種特殊的意境。細看之下，色塊的輕盈顯露，若隱若現又如繁花，透出明亮清澈的光線，在他的畫中，你看不到現實的形體，只有一些神秘的幻想在跳動，但當你用耳去聆聽他的畫，你會聽見動聽的中國曲樂在耳邊若隱若現。端詳著朱德群一張一張的畫作，觀者會驚訝於藝術家竟能點出千百種意境，嗅不出凡夫俗子會想到的「靈感枯竭」之慮，這在其80年代後的繪畫有了極佳的應證。有了年歲的藝術家便是以他多經歷過的歲月來決定其價值，描繪出的記憶也好，心情也罷，都令其創作更貼近他的個人內在，物我合一的境地也在此體現，蘊釀出其所想望的幻化記憶。成功絕非偶然，朱德群開創了一個新的當代繪畫空間，從其早期畫作可見端倪。畫家結合自身中國書法的涵養，加以感染自西方抽象畫的奔放自在，不斷為現代詩情山水再造新意，精神值得敬佩。